旌旗猎猎,弓马齐备。
平城西山的皇家狩猎场聚集着代郡英勇的武士们。他们骑着骏马,背着箭袋,各个摩拳擦掌,准备大显身手。
代王骑着一匹汗血宝马,马儿通体乌黑,蹄儿浑圆。薄郎君的马是纯白色的,没有一根杂毛。
这一黑一白并立在一起,十分的显眼。罗娇娇骑得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儿。那马儿扑闪着乌亮的大眼睛,顽皮地用后蹄刨着地面。
宋昌和张武一左一右地跟在代王的身后。他们的眼睛四下看着,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他们身后的皇家侍卫队,都是一等一的高手。
代王难得出宫一趟,他看着四周年轻的勇士们豪气万壮的样子,他的脸上洋溢出愉悦的微笑。
各个护卫队前来禀报一切就位,薄郎君举起手里的令旗一挥,旋即和代王一起纵马而出。其他的马队各自向四个猎区急奔而去。
代王和薄郎君率领皇家卫队及族亲在东猎场行猎。
代王看到一只梅花鹿,兴奋地拿起手中的弓,拔出身后的羽箭。他眯起眼睛正要射出手中的箭,一个瘦小的军士挺身拦住了他。
“这是一头有孕的母鹿,您不能射!”
“何以见得?”代王放下了手里的弓箭饶有兴致地看向树丛里的那个军士。
代王身后的侍卫们早就把那头母鹿和那个军士围得死死的。
“禀王上!那的确是一头有孕的母鹿!”一个侍卫前来禀报。
“那就把它迁出猎场,送到圈养场安置好,免得被他人猎杀了!”代王想了想吩咐道。
“王上仁慈!”那军士躬身行礼,然后悄然离开了。
薄郎君已经猎到了一头野猪和两只狍子。他看到草丛里有声响,旋即举起了手里的弓箭。
“别射!是我!”罗娇娇摇着手跑了出来。
“你去林中做什么?知道有多危险么?”薄郎君不悦地看着宽大的军服下裹着的罗娇娇。
“解手!”罗娇娇跨上了一直跟在薄郎君骑的白马身后的那匹枣红马。
“可看见代王?”薄郎君询问身边的姜钰。
“不曾看到!”姜钰向林子里张望。
“他在那边!”罗娇娇指着她刚才来的方向。
“驾!”薄郎君立刻驱马向罗娇娇手指的方向奔去。大家急忙策马紧随其后。
代王骑马沿着山路缓慢前行,突然看到了一只白色的兔子。他搭弓射向那只白兔。
“不要射我的小兔子!”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儿突然出现抱住了那只兔子。
代王的箭已经收不住了,幸而他急中生智,偏了臂膀。那支羽箭“嗖”地射中了女孩身边的树干上。
“哇!”女孩儿吓得大哭起来。
“请代王赏赐!”一群人突然从草丛里涌了过来。
“护驾!”宋昌赶紧挺身挡在了代王的身前。张武也拔出了腰中的刀。
人群还在向前移动,任宋昌好破喉咙也不肯停下。那群人之中突然奔出五个壮汉,持刀冲向代王。
宋昌和张武立刻率代王的亲卫截杀。怎料那五人的招式异常诡谲,他们并不与代王的亲卫们纠缠,得手就袭击目标。
好在代王也习过武,躲闪得还算及时。薄郎君一行赶到了。他指示自己所带的侍卫将那五人分开剿杀。
一旁惊呆了的百姓都忘记了逃跑。直至他们被猎场赶来的护卫们团团围住时才回过神。
代王的那些文臣都在猎场搭得棚户里品茶休息。一个兵士来报,有人闯进猎场刺杀代王。
代王的臣公们大惊失色,纷纷走出了棚子。他们见代王毫发无损地回来了,都高兴地迎上去问候。
那些无知的百姓都被带了过来。要不是代王拦着,他们早就被薄郎君下令就地斩杀了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罗毅看着跪了一地的周围村民询问道。
“他们协同杀手一起闯入猎场,按律当诛!”薄郎君冷冷地道。
“杀不得!还有妇孺和孩子呢!”罗毅忙出言阻拦。
“众位以为当如何处置呢?”薄郎君的眼神扫向了各位臣公。
“这擅闯皇家猎场的确是死罪!”众臣公议论纷纷。
“代王!说不定他们是受了其他人的蛊惑,罪不至死哪!”罗毅的话使得代王频频点头。
总算有一个人和自己想得一样了!代王刚才好不容易拦下了薄郎君下的令。但如果大臣们一致认为这些人该杀,他也无可奈何。他当然熟知律例,也知这些人当杀,可他就是于心不忍。
“你是说他们是无辜的?”薄郎君没好气地反问罗毅。
“代王!臣可没那么说!只是总要弄清楚他们为何擅闯围猎场,抓住那蛊惑之人即可!”罗毅向代王进言。
“那罗户曹说说看,怎么才能找到那蛊惑之人?”薄郎君冷笑一声,直视罗毅。
“这个……”罗毅也冷汗津津了。没人会承认这杀头的罪名,这是不争的事实!
“如果这群人里头还有杀手又如何?”薄郎君逼问道。
“这……总会用办法的!”罗毅一时间还真想不到一个好的办法来,只能拖着了。
“行!我给你一个时辰!如果在你能在这一个时辰里,你能证明哪个人无罪,我便放了他!否则,一律按大汉律法处决!”薄郎君用力甩了一下袍袖,然后坐在了代王下首的椅子上。
太阳明晃晃地照在猎场这片空旷的场地上。罗毅的额头冷汗直冒。
“不要杀我和我祖母!我想妈妈了!”那个抱着白兔的女孩子在她的祖母怀里哭泣着。
“代王乱杀无辜之人!我不服!”一个汉子突然跳了起来大叫。
薄郎君转头看向持刀守在那儿的护卫。一个护卫一脚踢倒那人,手起刀落,血溅一地。
代王闭紧了双眼,用袍袖遮挡住自己的视线。他只盼着罗毅赶快想出法子来。
“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!我来问!”罗娇娇挺身而出,走向那群人。
看守的护卫们持刀相向。罗毅听出来女儿的声音,赶紧喊了一嗓子:“让她问!”
那些护卫看向了薄郎君。薄郎君看着罗娇娇的背影点点头,护卫们这才收了手中的刀。
罗娇娇开始挨个查问起来。最后,她弄明白了,村民都听说这次代王狩猎会当场奖励前去跪拜他的人。
女孩的祖母说,她是听西屋马婶的话才来的。马婶却说是村子里的里正媳妇放的话。
里正媳妇跪伏在地,哭泣不止。
“倒底是怎么回事?不想死就快说!”罗娇娇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,就冲她吼道。
“我是听来我家的两个外地人说的!”
“那两个人在这里吗?”罗娇娇急急地问。
“不知道!我只是听见他们的声音,没见着人影儿!”里正媳妇儿战战兢兢地苦诉。
罗娇娇跑到薄郎君的身前,将里正媳妇的话重复了一遍。
薄郎君立刻遣人前去里正家里拿人,然后他起身道:“先把这些人带到刑部大牢里关押起来!等弄清楚了事实再做定夺!”
人在着急之时,很可能忘了最简单的办法其实最有效!罗毅看着追随薄郎君而去的女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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